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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时，我就去请过她老人家了。可无论咋说，人家就是不来。叫咱到瓦盆镇公社卫生院。

……

● 一位赤脚医生给他情敌的老婆接生的故事……

● 新生命无比神奇，能化干戈为玉帛，重新调整人际关系。

反 串

文 / 杏坛师仁

雨下了三天。庄南碧水河河水暴涨，青石桥早已没入水底，根本无法过到南岸的瓦盆镇上。派去看路的二牛和三娃相继回来报告：东堰上的红石桥、西堰上的黑石桥都被淹入水中，无法过去。

庄东三里外的东堰是碧水河的一条南北走向的支流，有十多里长。临近碧水河的地方有座用红石砌的小桥。过了小桥不远，碧水河上有座大桥，被村人叫做东大桥。过了东大桥，可到瓦盆镇上。庄西三里外的西堰是碧水河的又一条南北走向的支流，也有十多里长。堰上临近碧水河的地方有座用黑石砌的小桥，过了小桥不远，碧水河上也有座大桥，被村人叫作西大桥。过了大桥，也可到瓦盆镇上。

吴老师，妇女队长小余说，你就去叫吴奶奶来吧。

天还没亮时，我就去请过她老人家了。可无论咋说，人家就是不来。叫咱到瓦盆镇公社卫生院。

也……是，小余说，她怕以后再挨批斗。

原来，吴志霄的妻子夏开花要生了。吴奶奶是南吴庄年岁最长的人，会用河边、塘边、树林里的一些野草、野花、树叶及针灸、艾熏、按捏、推拿等方法给村里孩子治一些诸如伤风感冒、头痛脑热、咳嗽呕吐之类的小杂症；也给本村和附近村里的妇女接过生。她家富农成分，她不是富农分子，但被人称为“富农婆”。去年，因给邻村一位妇女接生，后来婴儿得脐风（破伤风）夭折，被扣上阶级报复的帽子，抓到大队部狠狠批斗了一顿，严禁她再给人看病、接生。

夏开花在房里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夏开花的腹部昨天下午开始有胀感，凌晨开始疼痛，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阵痛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疼痛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过去，村里人常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夏开花是头胎，特别害怕。那时，生育知识在农村尚未普及，只知道妇女怀孕大致得九个月才能生产，但弄不清楚受孕时间，该啥时生产就算不准确，往往临产时措手不及，甚至危及母婴性命。

要不……小余犹豫了一下，对吴志霄说，叫赤脚医生来接？

小黎姑娘？她不是才去县里参加接生培训班还没回来吗？

是咱队的穆向荣。

你说谁？吴志霄瞪圆了眼睛。穆……穆……他？不行，不行!吴志霄回绝得不容置疑。

穆向荣是大队卫生室的男赤脚医生，原是县城里的人。1968年秋，县里动员县城居民到农村落户，他的父亲老穆就主动报了名。不久，来到刘大庄大队南吴生产队落了户，带着他和弟弟穆未来。他本是1966届高中毕业生，没能上大学，落户南吴生产队时，大队要建卫生室，缺医生，大队了解了他的情况，就让他当赤脚医生，送到县里参加了半年的医学培训。

夏开花的呻吟越来越急促。小余进屋安慰道，开花，别紧张，女人生孩子都这样。我和志霄正在想办法。小余出了里间房门，又对坐站不安的吴志霄说，别再犹豫了，我这就去叫小穆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吴志霄简直是在吼叫。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可现在吴志霄这条船还在湾里湾着出不去。这除了因为穆向荣是个男的外，还因为他和穆向荣之间现在依然是个死结。

那你说咋办？小余也生气了。

咱队仓库里不是有两个过去装柴油的大空铁桶吗？每个都能装几百斤油。咱用两块门板摽上这两个空油桶当船，让她坐上从河里撑过去，到公社卫生院里找女医生接。

胡扯!亏你还是当老师的!河水恁大恁急，水面有十几丈宽，谁能保证安全？谁敢去撑这样的船？

志霄!志霄!我活不了啦……开花在房里大哭起来。志霄跑进房里，见妻子惊恐痛苦的样子，“哇”一声也哭起来。

小余进去吼志霄：吴老师，哭啥哭？哭有啥用？是她娘儿俩的命大还是你和小穆的仇恨大？!人命关天，命比天大!你赶快去烧一瓶开水准备着。吴老师，算你脸大，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女医生！小余吼完这句气话转脸又对正在哭泣的开花轻声说，再忍忍，我这就去叫医生来。夏开花慢慢停止了哭泣。小余转身跑出了屋门。

小余来到穆向荣院子里。穆向荣挎着药箱正准备去大队卫生室上班。小穆，小余说，先别走，先去给夏开花接生。给夏开花接生？小穆说，我不是接生的医生呀。我问你，小余说，刘春秀生孩子谁接的？我接的，可那是我老婆呀。哦，你老婆生孩子你就能接，别人的老婆生孩子你就不能接了？咋恁自私呢？

余队长，我不是不会接，也不是不敢去接，男女之别也不算个啥事儿。我就是担心吴志霄他、他让不让我……

别管他让不让，我让!救命的事儿我说了算!

向荣，你就准备一下跟余队长一路去吧。刘春秀从厨屋里走出来。她怀上二胎半年了，身子已很不灵便。

小穆，看人家春秀多开通。你得好好向人家刘老师学习。

向荣，别不好意思，别想多了。接生是救命的事儿，该咋做你只管咋做，谁也不会说别啥的。过去，你常给我说，医生就是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你还给我讲过南丁格尔的故事……

别乱说!没等春秀说完，穆向荣赶紧制止她。

不碍事儿的，余队长又不是外人。

南丁格尔的故事是上初中时，母亲给他讲的。

母亲原是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自打穆向荣上学后，就不断地给他灌输医学的人道主义精神，希望他长大后也学医当医生，治病救人，解除人间病苦。母亲曾多次给徒弟和年轻的护士们讲述南丁格尔的故事。后来，被一个徒弟揭发，说她赞美帝国主义分子。因为，一、南丁格尔出身富人家庭；二、南丁格尔是在帝国主义医院效劳；三、英国女王曾授予她勋章。母亲因此多次遭到批斗，使本已积劳成疾的病体迅速恶化，于1967年冬天离世。

余队长，你先坐。刘春秀指着院子里一把椅子说，我到屋里帮向荣准备一下。

很快，夫妻俩从屋里走出来。小余一见笑起来。原来，穆向荣换了一身刘春秀夏季常穿的衣裤，头上戴着一块水红丝绸头巾，一副大白口罩蒙住了嘴巴和鼻子，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穆向荣身高1.68米，刘春秀身高1.66米，看上去一般高。二人结婚几年后，村里人发现他俩有夫妻相，眉眼神情特相似，连学校老师、大队八大员、大队干部们都这样认为。穆向荣这一打扮，猛然看还真像刘春秀。

刘老师，你真行！小余向刘春秀竖起大拇指。

吴志霄不让穆向荣来给老婆接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几年前，刘春秀曾是吴志霄的意中人。刘春秀娘家是大队部所在地刘大庄的。吴志霄和刘春秀是初中同班同学，本该1966年考高中的，但“停课闹革命”了。他俩都不想留在学校批斗老师，就回到各自生产队为家庭挣工分。两年后他们一起当上了大队学校的民办教师。两人相处非常融洽，吴志霄便开始追刘春秀。吴志霄没有明确提出意图，刘春秀更没有表态，只是都觉得相互交往很快乐，都想天天在一块儿才好，都在心照不宣。老师们也在私下里议论他俩在谈恋爱，认为他俩准能成。大队学校在刘大庄东头的一座古庙里，大队卫生室在刘大庄西头大队部的一间土坯房里。有一次，刘春秀的手被尖物划伤，去卫生室包扎，只几眼，就与穆向荣一见钟情。包扎后，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遂生相见恨晚之意。于是，来往日见密切。穆向荣、吴志霄齐追刘春秀，追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势均力敌，难见分晓。后来，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刘春秀选择了穆向荣。吴志霄遂将穆向荣视作有“夺妻之恨”的仇人。在绝望两年之后，经人介绍，吴志霄娶了瓦盆镇上的漂亮姑娘夏开花。说来也巧，夏开花也是吴志霄、刘春秀那届的初中毕业生。刘春秀和穆向荣结婚后，次年生子；夏开花与吴志霄结婚三年后才怀上。

穆向荣跟着小余来到吴志霄家。进了堂屋，吴志霄一见，惊异地问，春秀，你啥时学会接生了？小余忙接道，人家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事儿。志霄，该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吴志霄“嗯”了一声，看向了穆向荣头上的红纱巾。那个星期天，瓦盆镇逢集。在百货门市部，吴志霄见穆向荣买了块水红丝绸头巾，又轻又软又入眼。想，这一家子三条大男人，买这红纱巾给谁戴啊？几天后，在校院里，吴志霄见到刘春秀头上戴了块水红纱巾，问，春秀，你也买了红纱巾？不是我买的，春秀答。那谁给你买的？反正不是你！说完，春秀开开心心地跑走了。吴志霄明白了。这块红纱巾就在他脑际飘呀飘地飘了一个多月，心也纠结了一个多月。

这次，春秀让丈夫男扮女装，一是为了蒙一下吴志霄，蒙不住，也能给他减轻一点儿心理压力；二是給开花遮遮眼，不叫她难为情，能好好配合穆向荣，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小余和穆向荣进到房里，吴志霄也跟了进来。穆向荣见床上铺着薄被子，夏开花穿着白布衫，侧卧在被子上，身上裹一条蓝布床单，床头笸箩里放着为包裹婴儿准备的毯子。穆向荣走过去，揭掉开花身上的单子，帮她脸朝上躺好，拿过床另一头的布枕头，扯过笸箩里一条白毛巾铺在枕头上，然后把枕头塞到开花的屁股底下，接着，抚按开花的腹部，继而朝她两腿间查看。对小余说，还得用肥皂水清洗一下产道周围，再用碘酒消消毒。

吴老师，小余叫道，里房太小，站不下恁多人，你就到当门等着，需要你办啥事儿时，我再叫你。小余是怕他影响穆向荣工作。吴志霄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慢慢退到了房门外。

夏开花出现了短暂的平静。房间里只听到几个人的呼吸。房门外，吴志霄的脑际又飘出了红纱巾。于是旧影钩沉。

那次。他领着班里的一个学生去卫生室看病，见卫生室里还没来病人。穆向荣正坐在凳子上织毛衣，草绿色的。大男人织毛衣，你还会女红呀？是织给自己的吧？他又近前看了看，是女式的。穆向荣说，你猜猜给谁穿？吴志霄说，猜不着。没过多长时间，到了穿毛衣时令，他惊恐地发现，刘春秀身上的新毛衣就是穆向荣织的那件。城里人真有心眼啊。吴志霄在心里恨恨地说。

那个下午，公社卫生院要来给学生打疫苗。他去得比较早。当走近办公室时，他听见屋里有男女说话声。隔着窗户一看，是穆向荣和刘春秀。穆向荣坐在刘春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药箱放在桌子上。刘春秀站在穆向荣身旁，她左手拿封信塞进他口袋里，右手拿个自己咬了一口的大红桃往穆向荣嘴里喂，还朗声大笑。他血顶脑门，骂了句“无耻!”拐到操场上跑步去了。

那天夜晚。县里电影放映队来大队放映影片《红色娘子军》，银幕就挂在刘大庄生产队的打麦场上。晚饭后，刘春秀去学校教室搬长条凳，正好碰见吴志霄也来了。吴志霄说，春秀，你搬我就不搬了，咱俩伙坐。春秀说，你再搬一条吧，不够坐的。我不搬，就跟你坐，我看你让不让我坐？说着就跟着春秀往放映场走。到了场地，见穆向荣正站在放映机旁朝这边看。原来，穆向荣是在春秀家吃的晚饭，当然是春秀邀请的。到了跟前，春秀说，向荣，你跟吴老师坐吧，我再去搬一条来。向荣爽快地说，好的!吴志霄感觉很没面子，就气呼呼地说，什么玩意儿，耍人是啵？我有自知之明，我不看了，回家睡觉中啵？那天晚上，他还是站在人群后边看了电影，不时地瞅瞅前方长条凳上并肩坐着的刘春秀和穆向荣，心里酸酸的，弄不明白后来者何以能居上。电影放映结束，在回家的路上还唱起了电影中的主题曲“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往下不唱了。

房间里夏开花的呻吟越来越急促，继而变成了叫唤，很快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志霄!志霄!我咋办呀！我活不了啦！你死哪儿去啦!都怨你!都怨你!志霄就要往房里进。小余在房门口堵住不让他进。说，让她叫唤叫唤好，不碍事儿的，女人生孩儿都这样!

夏开花右手攥拳咚咚咚地捶着床梆，左手拽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又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疼……疼死我……忽然不出声了。停了约莫一分钟，又尖叫起来。

使劲，使劲!再使劲!小余对开花喊。

夏开花憋得满脸通红，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一批批往外冒。房门外吴志霄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哇”的一声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吴志霄冲进房里。见夏开花睁开了眼睛，露出疲惫但幸福的笑容。

穆向荣给婴儿剪断脐带结扎好，用毯子包裹好，放在夏开花的身边。

小余对吴志霄说，是个放牛的（男孩），祝贺你!吴志霄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看到穆向荣的布衫袖子，吴志霄问，布衫咋烂了？小余说，开花給撕的。一低头，又惊叫起来，你的大腿咋冒血了？小余又抢答：开花咬的。产妇自然分娩极消耗体力，往往用上洪荒之力。生产时宫缩剧痛，许多产妇尤其头胎产妇因恐惧就乱踢乱抓乱咬，不自觉就会伤害到接生医生，常有的事儿。

那咋办？志霄不知所措。

不碍事儿的，我箱里有药，歇会儿我自己清理一下就得了。穆向荣取下头上的红纱巾和脸上的大口罩，说。

啊？你不是春秀？吴志霄恨恨地说，恶劣情绪又布满了脸。

吴志霄当然有情绪。先前的女友被他抢去，现在又把老婆的私处看了，便宜都让他占了。心里就像打翻五味瓶。

夏开花看在眼里，对丈夫说，志霄！还不快谢谢穆大夫，俺娘俩的命都是他救的。

吴志霄看到妻子脸上的幸福和躺在她身边的儿子轻轻摇动的粉嫩手指，脸上瞬间多云转晴，转身对着穆向荣说，谢谢，你辛苦了！又弯腰深深鞠了一躬。看到穆向荣脸上满是汗珠，就去拿来一块拧干水的毛巾給穆向荣擦干了脸。

“洗三”那天，吴志霄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吴武”，乳名、学名连根拔。似不放心，又去征求穆向荣和刘春秀的意见。春秀说，这个名字好，谁不爱和平呢？向荣说，这名字不错，没有斗争多好呀。

满月那天，两边的亲戚都来祝贺，吴志霄要请穆向荣来家陪客。开花说，把春秀也一块儿请来吧。吃饭前，开花把睡醒的吴武抱出来见客人。吴武脸蛋、小手都胖嘟嘟的，很健壮，只是皮肤不白。吴老师说，黑，黑，是本色，男子汉嘛，多好!说完，放声大笑。客人们把吴武接过来抢过去地抱，折腾了好大会儿，小家伙不哭也不闹。小眼珠会望人了，竟然瞅着穆向荣的脸停下好大会儿不移动。

下午客人都走后，吴志霄对穆向荣和刘春秀说，叫吴武认你俩做干爹干娘吧？穆向荣说，咱还是不搞老风俗吧，友情不在于采取什么形式。刘春秀觉得认干亲不好，有搞四旧之嫌。

满月一个月之后，吴志霄两口子第一次把吴武抱到村里人多的地方去，正巧穆向荣背着药箱从这儿经过，停下脚步，瞅了吴武一眼，吴武竟望着穆向荣咧开嘴笑了。一位女社员见了，问开花，吴武啥时会笑的？开花说，大闺女坐轿，今天是头一回，看来吴武跟穆大夫真有缘分呐!

又过了一个月，刘春秀生了个女孩，皮肤特白。因农历是兔年，春秀就给女儿取乳名“小白兔”。向荣则給女儿取学名“穆苜”。

后来，一有闲空儿，夏开花和刘春秀就抱着各自的孩子在一块儿玩。到三四岁时，两个小孩就会一起玩了。一次，生产队开会之前一群孩子在一块儿玩。大灰兔，来，咱俩过家家。穆苜喊吴武。三岁时，吴武问爸爸，穆妹妹叫小白兔，我该叫啥兔？你叫大灰兔!——吴武也属兔的。吴武就走过来跟穆苜玩过家家。吴武说，我当爸爸，你当妈妈，又指着旁边一个女社员怀中的婴儿说，他当儿子。

穆苜五岁时，县里落实政策，退还了穆家县城里的老宅，穆家要回县城居住了。

搬家那天，在穆家，吴武和穆苜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得泪人似的。村里人在村口送行时，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却都没有哭。穆苜对吴武说，吴哥哥，我还会回来跟你玩的。吴武对穆苜说，穆妹妹，赶明儿我去县城你家找你玩。

回县城后，穆向荣去了城关镇医院工作，刘春秀到了城关镇小学教书。随着时代的发展，工作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越来越忙碌，不是正在忙碌着，就是正在奔向忙碌的路上，大家都觉得时间越来越紧张——时间就是金钱嘛。两家人再也没有来往过。

大四寒假，穆苜回家。年夜饭后看春晚时，穆向荣问女儿，谈男朋友了吗？穆苜轻轻一笑，谈了。谁？我同班同学。能让老爸听听你这位同学的有关信息吗？当然可以了。不过，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细节：我这个同学说，他来到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换句话说，你是见证他来到世上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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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网昵称杏坛师仁 ，笔名师仁，本名施永杰，河南正阳县高级中学教师，特级教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小小说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大观杂志社签约作家。1982年3月在《奔流》发表处女作短篇小说《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大学毕业从教后辍笔。2009年重拾文学梦，学写格律诗词，恢复小说创作。曾在《诗词》《中国老年》《大河报》《大观》《奔流》《新课程报》《老人春秋》《驻马店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出版小说集《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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