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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前后思量,千红宴上,一见倾心。贺瑶咯咯笑出声来。虽说素未谋面,可魏世子在西京城中也是出名的,风流俊逸,芝兰玉树。

  就是,脾气有点儿不好。

  “元娘。”贺瑶扯了扯元娘的袖子,担忧的问:“他没有欺负我吧?”

  传闻中,忠勇侯府独子魏元景,哪哪儿都好,只是脾气古怪,阴晴不定。也就因着这个原因,从前魏元景并没有入选由贺瑶亲自选定的西京城十大美男子名录。

  元娘一愣,欺负倒也谈不上吧,贺瑶这个性子,也不像是挨欺负的。

  “侯爷与夫人,如胶似漆,自是待夫人极好的。”元娘似是得到了阿启的真传,面不红心不跳的胡诌。

  贺瑶若有所思:“那就好。”

  “世子爷今日过来用晚膳,夫人要准备哪些菜食?”阿启躬身询问。

  “让厨房的人着手准备吧。”贺瑶摆了摆手。她在闺房的时候,也没学会做菜,今儿嫁到魏府来,竟还失忆了。

贺瑶叹了口气,认命吧。

  ———

  “可是病还未大好才没什么胃口?”魏元景见贺瑶迟迟没动筷子,也将筷子掷下,耐心道。

  贺瑶完全被打乱了思绪,眼前之人,天人之姿。身型挺拔瘦削,肤色如玉,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就连手指都修长纤细,浑身上下都带着光彩。原来这便是魏元景的真容。

  声线也似流淌过山涧的泉水,清澈浅淡。

  元娘在一旁布菜,跟随贺瑶十余年,她自然清楚这不言而喻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她轻碰贺瑶的手肘,贺瑶才回过神来。

  “许是天气炎热,没什么胃口。”贺瑶用筷子夹了片黄瓜放进玉碗中,其他菜看着倒也没有想吃的欲.望。

  贺瑶看准了那道清蒸鳜鱼,特意夹了鱼肚皮的肉送到魏元景的碗里:“夫君多吃些。”

  红扑扑的小脸,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魏元景。

  语出惊人。

  元娘似笑非笑,贺瑶这么快便接受了已经嫁人这个事实,接受了魏元景,没有旁的原因,无外乎是被魏元景的色.相迷住了。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魏元景差点噎住,眼前俏丽温柔的小姑娘似乎和从前一句话也懒得同他讲的世子妃贺瑶判若两人。

果然是失忆了,倘若没有失忆,怎会有这样的待遇。

  别提温言软语,这鳜鱼都未必有得吃。

  贺瑶面露悲戚:“什么也不记得了。”她随即指了指头上还缠着的纱布,可怜兮兮的说道:“一想以前的事情,头就疼。”

  “那咱们便不去想了。”

  贺瑶转眸看向元娘,元娘会意,把院里早就备好的冰镇西瓜拿出来了。老夫人吩咐了贺瑶大好之前不能用冰,那便只好用别的法子解暑了。

  “咯,这块给你。”贺瑶挑了块最中间最红的西瓜递给魏元景。

  贺瑶对这便宜夫君非常满意。

  晚膳用完后,魏元景便称还有事要忙,离开了贺瑶的小院儿。

  ———

  次日,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的。

  院儿头,在枝头挂得好好的花儿,全被这雨不留情面的打落下。贺瑶心疼那几株茉莉和栀子,于是捡了些放在手帕里,预备着风干之后做成香囊。

也算是给了落花一个好去处,不至于让人随意践踏。

  “世子妃,贺夫人和贺家大姐过来了。”阿启拱手。

  贺瑶一听便乐了起来,连连说道:“快请。”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梳着盘发髻的女子搀扶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走进了正院。女子是贺瑶的亲姐姐,贺柔。贺柔年长贺瑶三岁,夫婿是礼部侍郎嫡子,算是门当户对。

贺柔温婉,说话也是温言细语,从不与人起争执。一言一行克制守礼,称得上大家闺秀。

  “瑶瑶。”妇人看见贺瑶头上还缠着纱布,身型瘦削,连衣服都撑不起来,心疼难忍,眼眶渐红。走到了眼前,遵循礼数向着贺瑶行礼:“臣服,拜见世子妃,世子妃福寿安康。”

贺柔扶着妇人,与妇人一同行臣子礼。

  贺瑶哪里看得母亲和姐姐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却也知道君臣有别。忠勇侯府是侯爵之家,钟鸣鼎食,自然是位于皇亲贵族之列。贺瑶是世子妃,不能乱了礼数。

她伸手将两人扶起,又想起失忆一事,母亲和姐姐尚不知晓,贺瑶不愿让她们担忧。

  “那日听说你落水昏迷不醒,我和母亲担心得不行,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不善言辞,也在府中来回踱步,为你担忧着呢。前几日,说你需要静养,侯府闭门谢客。昨日,世子亲自过去贺府报了平安,我和母亲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这才登门。二妹,以后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贺柔不紧不慢的说着,每一个字都落尽了贺瑶的心里。

   贺夫人摸摸贺瑶的手,安慰道:“无妨,如今你大好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听着这些话,贺瑶却是红了眼眶。她一人出事,全贺府的人都提心吊胆。贺夫人也面容憔悴,一看便知是日夜忧心,连着几夜没有睡好觉。

失忆这件事情,便更不能被她们知晓了。

  原是魏元景昨日亲自去贺府报的平安,她这几年的事情,一件都想不起来了。但不知为何,在面对魏元景的时候,心怦怦跳得极快。阿启说,她与魏元景一见倾心,此言不假。

  “连累父母,阿姐为我忧心了。”贺瑶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意间,贺瑶看见贺柔手臂上的淤青。淤青周围泛红,中心又泛黄,有些时日了。贺瑶一看便觉得这伤痕不对劲,这么严重的外伤,应是有重物敲击所致。

贺瑶抓住贺婉的手臂,开门见山:“阿姐,怎会如此不小心?”

  贺柔神色躲闪,立刻用轻纱遮住了伤痕处,不自在的说道:“前几日不小心在府上磕着了。”

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贺瑶对贺柔的性格了如指掌。一个不会说谎的人,随便胡诌的一句,漏洞百出。更何况,其父贺大人是大理寺卿,掌管刑狱。贺瑶虽在闺阁中长大,也曾在闲谈中听父亲分析过伤口的成因。自己造成和外力造成的伤口明显不同。

  贺夫人扼腕,神色悲愤:“柔儿,他竟然敢打你。这样的事,你还想瞒多久。你今日不说,难道要等他将你打死之后,让你父亲亲自过来给你验伤吗?”

  此话一出,贺柔神色大变,立马跪在了贺夫人的面前。

  “孩子不敢欺瞒母亲,可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人多口杂,贺瑶见状,把在正院服侍的丫鬟们全打发了出去。她把贺柔扶起来,心中堵着一口气,她温温柔柔的阿姐,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竟还被恶人欺负,这是什么道理。

  贺瑶轻抚贺柔的背心,帮她顺气,随后问道:“阿姐,他为何下如此重的手。”

  彼时贺柔嫁人的时候,贺瑶才十三岁,只晓得姐夫是个挥墨写字的读书人。如今又落水失忆,贺瑶对这礼部侍郎嫡子更是没了印象,不知贺柔这两年是怎样度过的。

  “夫君前年科举落榜,便从此一蹶不振,好似变了一个人,酗酒成性,对我非打即骂。而婆婆,嫌我生不出来孩子,也是对我百般挑剔,对夫君所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纳了几房妾室,夜夜笙歌,在正院留宿的日子一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他不来,我一个人怎怀得上孩子。婆婆怪我不曾规劝夫君,冷言冷语我也得受着。”贺柔一口气将所有怨恨,委屈都说了出来,小脸涨得通红。

  贺夫人更是痛心疾首,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心将养了十数年,养得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竟白白让这样的人糟蹋了。

  贺瑶脸色全然变了,这样的生活与地狱无异。

想不到,礼部侍郎的儿子,竟是一个动辄打骂夫人的恶人。

  “阿姐,我有个法子。”贺瑶计上心头,决意不让贺柔再过这样的日子。

  “暂且先回府中,你仍是当家主母,过几日寻个由头举办一场家宴,宴请母亲与我。届时,借着家宴,也好开门见山的谈一谈,若是谈不拢,便合离。”

  贺夫人点头:“柔儿,你妹妹说的不错。”

  先坐在一起商量,也算是给足了脸面,倘若给脸不要脸,便没那么简单了。

  贺柔从小熟读《女则》《女训》,也如书中所说,侍奉夫君,孝敬公婆,恪守本分。遇人不淑,不是女子的错。合离也不意味着离经叛道。

  “瑶瑶,阿姐听你的。”贺柔眸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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